【伞修】相与还·飞鸟其二
·因为基友前段时间忙,她的部分还差一点才改好。考虑到原计划交叉着发只是为了增加迷惑性,其实先看完《飞鸟》再看《归鸟》也完全没问题,所以我就先发出来了……
·上次忘记写了,是HE,HE,HE
·路人视角第一人称释义:
路人就是路人,就算路人看起来像主角也不会和真·主角有交流。
飞鸟其二
我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什么时候停的。当我回过神来,下巴下搁着的泡面已经变成了一团糨糊——可能是泡的时间太长烂掉,也可能是我噼里啪啦的眼泪太汹涌,把它浸成了面坨坨。
我颇为可惜地扒了两口面,咂咂嘴,最终还是将它倒了。照理说,像我这样大病初愈的心脏病人,饮食宜清淡,忌油辛。泡面乃名副其实的油炸食品,从原料到加工方法,大概没有一处有利于我的康复。这要是还在医院,被护士姐姐看到我这么瞎胡闹,肯定要挨一顿臭骂,然后再抽走我一管血,拿去检测肝功能各项指标,别一不注意,才察觉我的肝也坏了。
可我控制不住自己。就像老烟枪或者惹上了毒瘾的人,我忽然没来由地渴求方便面那廉价的味道。干巴巴的蛋花和小拇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牛肉粒,与妈妈精心准备的营养餐自然无法相比。撕开调料包的时候,抖落出来的粉尘简直像极了我未来的骨灰。
可我控制不住自己。
我病了这么些年,很少很少吃泡面,然而就这个病态的味道,却无可辩驳地令人怀念,仿佛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,我曾经日夜与之相伴,日日夜夜就为煮开一壶生水,把面饼上零星的葱花,当作希望浇灌。
泡面的味道很重,泡了一次房间里就都是那个味儿。我不想让父母发现我偷偷做坏事,便打开了窗户,让下午的风稀稀拉拉吹进来。
窗外,有鸟停在高压电线上。
我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天天看窗外的景色,像很多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,窗子成了我与外界相接的唯一渠道。我的病房外有一棵树,树枝伸到窗户旁边,时常有鸟落在上面,蹦蹦哒哒两下,然后又倏地飞起,在半空中划一道看不见的云烟。
那个时候我常想,为什么我不做一只鸟,成天就在天上飞,等飞不动了掉下来,也就可以死了。不用受什么胡乱的罪。
冷风扑着我的额头,吹得我的脸微微发麻。我后退两步,离窗口远了一点。
从这个角度,便看不见那些小鸟了。
我把泡面残渣用垃圾袋包起来,带到楼下丢掉。回来时觉得味道还是大,于是拿出神器七神花露水——那多出来的一神是我私心加上的一叶之秋,对着房间一阵猛喷。电脑桌前是案发现场,自然被重点照顾,喷出来的水雾沾在电脑屏幕上,有几分像冬天呵了白气的玻璃窗。
……可以像这样在上面画画。
幼不幼稚啊你,几岁了都……
我的心里突然冒出零零碎碎几段话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。我皱起眉头想了想,实在不记得我有这样要好的玩伴,会在冬天窗子起雾的时候,凑在一起给玻璃上抹王八。可我又分明觉得我就是这三两句话的诉说者,说这些话时忐忑地期待着另一个人的反应,同时心里笑得跟个傻子一样。
我想不明白。
花露水的味道浓郁,和泡面搅在一起,生出了一股别样的风韵。这味道呛得人晕乎乎的,却奇异地让我安心。我拉过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来,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,远远地,看荣耀首页的宣传动画。
动画里截取了这赛季常规赛的精彩片段,正正好,放到一叶之秋。伏龙翔天,豪龙破军,单听名字就是厉害得不得了的技术。一叶之秋舞起战矛,狂风猎猎作响。
其实一天二十四小时,大概有十八个小时都是一叶之秋的专场。在那个万物新生的时代,叶秋——荣耀联盟终于公布了选手的姓名,和他的一叶之秋,是当之无愧的最耀眼的明星。我近视,知道叶神后又多戴了一副粉丝滤镜,其厚度估计比得上核电站防护墙。此时没有旁人,我可以肆意吹嘘我叶扫荡六合纵横八荒,官方的宣传编辑大概和我一样,是个叶吹,选择的比赛片段,全都帅到飞起。
一叶之秋。叶秋。
叶秋。
又来了,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来了。得知男神的名字应该是很高兴的事,可我却觉得心里发慌。
手术成功后,我比从前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。我是一个偷生者,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,才能侥幸从黑白无常的手里逃脱。我不是在为我一个人而活,作为我自己的那个我,早在我诞生的那一刻消亡了。
我上网去查“心悸”的相关资料,翻了个墙,查到“palpitation”。百科上一葫芦串地列出了好多心血管疾病,但我觉得不对。男二号的心脏必定是无比健康的,只能是我自己的问题。
电线上的小鸟突然飞起,翅膀扑棱棱,扇落几根老去的羽毛。
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。
隔壁床的小姐姐生前是个爱故事的人,爱搜集故事,也爱讲故事。她在医院里的时间比我还长,看到的听到的事自然比我多出许多。平时她无聊,我也无聊,我们就各自躺着,我听,她讲。
有一天早上,她突然神神秘秘地冲我勾勾手指。
哎哎,病友。
我跟她说过很多次我是有名有姓的人,但她说像我们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驾鹤仙去的,不带名字称呼反而更好。叫病友,和那些修仙的叫道友,其实没多少差别。
我瞄了两眼床头的病号卡,觉得她说的有道理,便接受了修仙者这一身份。
你信不信鬼魂?她问我。
我想我都是修仙者了,当然是信的。
她又说,你知道吗,护士姐姐与我说,有个肾衰竭的病友,本来情况控制得挺好,结果昨天晚上突然去世了。
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。我不以为意。
如果他就是单纯地病情加重,死了,确实没什么。但昨天早上,他跟医生说了一件事。
什么事?
他说啊,他看见有个人站在他的床边,跟他说话。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,但他记得那人长什么样。
哦,然后呢?
然后他就跟医生描述,那个人长了这样的眼睛,这样的嘴巴,这样高,这样胖瘦。医生越听越耳熟,然后回去翻病历,才想起来,这张床位的前一个病人,就长这个模样,而那个病人,在这位进来前就死了。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不可能吧?他们之前一定见过。
没有,没有。小姐姐连连摇头。没有任何亲属关系,从来没见过。
其余的东西护士没说,小姐姐也不好妄下评论,但我们互相沉默了一会儿,同为正道修士,暗暗达成了共识。
这一定是上一个道友死后入了魔,回来作恶,这一个道友舍身取义,与他同归于尽了。
可歌可泣,英雄不朽。
但这和我现在的情况不一样。我不认为我的男二号会做出这样的事,他一身正气凛然,就算走火入魔,在那之前,也会自断筋脉,免得为害人间。
如果,如果他真的回来了,那他一定是仍有牵挂。
何况,我亦没有见到他的模样。
我觉得我真的有些疯癫,对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,居然上心到这种程度。但这颗心是他的,他关心关心自己,于道义上毫无毛病。可这又让我怀疑起我现在的想法,“我”真的是这么想的吗?“我”真的认为无关紧要吗?还是说,是受了男二号的影响,“我”才将实际上是鸠占鹊巢的事,当作理所当然?
窗外飞起的鸟,是叫做喜鹊吗?
TBC
· 2017/10/19被封留念,不懂为啥,祝拾玖大顺利召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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